我在這里,曾經(jīng)工作生活了四年有余;可能是冥冥之中的緣分,讓我在四年之后重新踏上這片故土。感激這次入村督查,讓我與武陵源區(qū)中湖鄉(xiāng)再次相遇。記得我在鄉(xiāng)政府上班的第一天,就隨當時的鄉(xiāng)長到了全鄉(xiāng)最偏遠的車家山村;最后一年,我離開前包村的最后一站,也是車家山村。此后,它與鄰村夜火村合并為定家莊村,也是我此行的駐扎地。
汽車從高速駛入寬闊的楊家界大道,不到半小時,便抵達中湖鄉(xiāng)境內,這一段曾經(jīng)蜿蜒崎嶇的山路,讓我飽受近一個小時的顛簸之苦,如今改道建成雙向六車道的柏油公路,看不到一點塵土和擁堵。定家莊村的村部,離開那年才剛剛修建主體工程,村支兩委就擠在一間初步完工的毛坯房內辦公,如今,兩層的樓房干凈敞亮,旁邊還新建了一棟便民服務大廳,院子里旗臺、文體設施、公開欄井然有序,村部的規(guī)范化程度遠遠不是四年前的景象。
村級集體經(jīng)濟也突破了零的空白,村里扶持發(fā)展的紅心獼猴桃、蘆筍產(chǎn)業(yè)化種植如今已讓居住在高山上的村民們品嘗到了喜悅的甘甜。走訪中,了解到四年前全村山勢最高的楊家臺組因為大面積種植紅心獼猴桃,現(xiàn)已經(jīng)帶動了一大批人致富。每年8、9月份,在別的地方獼猴桃剛剛上市時,村里的紅心獼猴桃早就因個大味美被高價搶售一空。我問村民,還有什么需要改善的嗎?她笑著告訴我,如今只要肯干,沒有什么難題,水和路都通過扶貧解決了,唯一不方便的就是高山上wifi信號不太好。我想,現(xiàn)在群眾訴求已經(jīng)從物質層面轉到更高的精神層面,這也算是人的進步吧。
最讓我欣慰的應該就是村干部的變化。合村之前,兩個村的村主干平均年齡約50歲,但現(xiàn)在,大多不到四十歲,當年的后備干部如今都已經(jīng)成了村里的絕對主力,我戲稱說:“多年不見,大家都‘升官’了”。村婦女主任入黨時還是我當初組織的考察,駐村期間看到她利用午休時間幫老百姓在手機上申請電子健康卡,她說這是區(qū)里要求電子健康卡全覆蓋,全村500多戶2000多人,會操作智能手機的年輕人大多在外地務工,留守的基本都是老弱病殘,所以她不得不一戶一戶上門幫他們申請注冊。定家莊村地處偏遠,農戶居住相當分散,以我以前包村入戶的經(jīng)驗,一整天只能走訪同組的住戶8到10戶。我問她,這么多不覺得繁瑣嗎。她說習慣了,白天要忙著迎檢還有其他工作,只能利用中午和晚上時間能走幾戶是幾戶,可能要半個多月才能完成。這個婦女主任和我一般年紀,如今已經(jīng)在村里干了七八年。他們或許沒有遠大的政治理想抱負,支撐他們用大好年華守住這片窮山僻水的,不過是他們對這片生他養(yǎng)他的土地滿懷熱情,對這里愛他育他的鄉(xiāng)親心懷恩情,他們愿意為此付出青春付出心血,他們把那些我們認為的繁瑣都習慣成了鄰里間的家長里短。
和這群基層干部相比,我覺得慚愧覺得汗顏。我問自己,為什么覺得繁瑣?我們的差距在哪里?我們比他們少了什么?可能少的就是那份樸素的群眾感情,少的就是那種融入鄉(xiāng)村的情懷。如果把下的鄉(xiāng)進的村入的戶當成驛站,那么工作就會陷入走馬觀花的形式主義怪圈,我們的群眾觀就會打了折。我們要把這當成必須回歸的終點站,那么群眾工作或許會少一些抱怨和敷衍,多一些責任和情感。
四年之后,唯一沒變的應該就是基層的責任還是那般沉重,基層的干部還是那樣辛苦。我駐村三天中有兩天村里都在迎接相關考核考察,白天才剛剛送走一批,晚上又開始加班加點準備第二天的迎檢資料。為了迎接這些檢查,村干部或駐村隊員們提著的一口氣一直沒敢松下來。因為他們不敢松懈,他們也怕,怕哪一項工作隨時就成為壓垮他們的最后那根稻草。我想起網(wǎng)上前段時間流行的一句話“時代的一粒灰落在一個人身上,那就是一座山”,而現(xiàn)在 “上面的一粒灰,落在下面,是不是也可能是一座山”。開展反形式主義官僚主義專項整治工作迫在眉睫,這不僅僅是政治上的工作要求,更應當是體諒基層關懷基層的自覺行動。作為紀檢監(jiān)察干部,是不是也應當多一些憫人的情懷?在精準監(jiān)督穩(wěn)慎執(zhí)紀上既要有力度,也要體現(xiàn)溫度。想到這里,便覺得我們的肩上責任更沉,監(jiān)督仍然任重道遠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