邊城茶峒

　　還是在孩提時代，我就開始讀沈從文先生的小說，也是因為他的小說，我知道了邊城。

　　不少人把邊城誤認為是鳳凰，雖然鳳凰也是沈從文的故鄉(xiāng)，但真正的邊城卻是一個叫茶峒的小鎮(zhèn)。茶峒在哪里?“由四川過湖南去，靠東有一條官路。這官路將近湘西邊境，到了一個地方名為‘茶峒’的小山城……”這是沈從文先生在他的小說《邊城》里記錄的茶峒的地理位置。

　　初春乍暖還寒，我邀上幾個文友啟程前往邊城。當我在邊城依水而立，細細地打量這座如水一般的小鎮(zhèn)時，我感覺她就像湘西的一位普通女子，素雅、安靜、淳樸、清澈……沒錯，邊城就是水做的。一彎清江水溫柔地依偎著她，撫摸著她。生長在江岸的吊腳樓，泛著樸素、陳舊的顏色。江邊多為柳樹，樹干粗壯而嶙峋，柳枝柔順地自然下垂，而嫩綠的柳葉，還需等些時日才能長出來。

　　沿著高低不平的青石板路，我們一頭扎進老街。但見店鋪林立，招牌大多斑駁，依稀留著茶峒的名字。與《邊城》里那熱鬧的河街相比，眼前的邊城顯得溫婉而靜謐，沒有桃紅柳綠，沒有鶯歌燕舞，仿佛這里從來就是一座安靜的小城。

　　此時此刻，我只能憑空想象《邊城》里翠翠所在的那個世界，那些劃龍船逮鴨子的端午時節(jié)，江面是怎樣的熱鬧，吊腳樓上又坐著怎樣的看龍船的大戶小姐。那樣的情景，那樣的激動，那樣的邂逅，恐怕只能從小說里去重溫。

　　說實話，我是跟著沈先生筆下的翠翠來邊城的。在邊城水岸，在邊城老街，我的目光會不經(jīng)意地落在當?shù)啬贻p女子的身上，我是希望能從她們的身上找到一些翠翠的影子。很可惜，翠翠不屬于現(xiàn)代，她只屬于那個遠去的年代。不過，偶爾從腳邊一竄而過的黃狗，倒讓我覺得像是不小心從小說里跑出來的……

　　信步走了幾條街，不知不覺又繞到了江邊的老渡口。清江這邊是湖南的邊城，對岸就是洪安。洪安也是小鎮(zhèn)，雖只有一江之隔，卻已屬于重慶。當年，翠翠就是在這里和爺爺經(jīng)營著拉拉渡。既然到了邊城，我們都躍躍欲試想要體會一下拉拉渡。遺憾的是，替我們拉渡的是一位上了年紀的老人，背有些駝，嘴里叼著煙，一副漫不經(jīng)心的樣子。相比于心中銘記的翠翠形象，卻是相差了不止十萬八千里。

　　木船安靜地在江中滑行，我的思緒已經(jīng)飛遠，望著天空失去顏色的云彩，望著遠處仍然癡癡矗立的白塔，耳畔隱約傳來儺送二佬的歌聲。我默念著《邊城》，默念著翠翠，默念著一份小小的遺憾——竟有一種心疼的感覺!

　　盡管如此，我在邊城還是找到了一些感覺。這感覺，藏在拉拉渡滄桑的繩索上；這感覺，飄在無聲流淌的清江里；這感覺，留在苗家角角魚的誘惑里；這感覺，足夠讓我記住這座邊陲小鎮(zhèn)……(慈利縣消防大隊魏詠柏)